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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28072     * 贴子主题:[分享]黑社会风云《弟兄》:兄弟是做一辈子的!

靓妹:sandy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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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我的弟兄四子

我刚躺下沙发,阿丰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连敲门的时间都给耽搁了。我本能地坐了起来,做出御敌的姿势;这几年的出生入死,让我养成了这一习惯。

我忙问阿丰怎么啦,他说朱三少带着人往西街、南街的方向开去,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要去拼命似的。阿丰本来是看守西街的,但最近由于东街陆续有老板在壮大生意,增开了几家娱乐城、酒吧和赌场,所以我临时叫阿丰过来帮忙,西街就让虾米先看着。由于南街的街尾连着一哥的地盘天路,所以我并没有找来小立,让他依然镇守南街,以防万一。

我说:朱三少到底是要去南街还是西街?

阿丰说:拿不准——老大,那混蛋会不会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自从朱三少的出现,我似乎每次都是处于防备状态,如同守门员一样,丝毫没有进攻的姿势,原地地等着朱三少这颗足球来破门。我说:马上电话给小立,叫他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小心驶得万年船。

阿丰说:老大,为什么咱们不先主动出击呢,将那混蛋踢出天港去?

我说:还不是时候;再忍忍吧。

阿丰忙问:为什么呢!

我说:如果我的感觉没出错的话,我觉得咱们天堂迟早要面临一场内战——

阿丰:老大,你是说……一哥——

我点了点头。阿丰接着说:所以你担心疯狗他们趁乱而入?

我说:疯狗老了;现在是鬼二和朱三少,这俩人一软一硬,的确不可轻敌呀——还有,我觉得朱三少好像特别了解我似的;或者说,他了解我的比我了解他的要多得多。这确实是个危险的信号。

阿丰走后,我心里越发觉得不安,想驱车去西街和南街看看。刚上车,我的手机就响了,是叶柔打来的。

我说:柔——

叶柔说:光,你现在能不能来我这里一下——

我听出叶柔的急促和生怕。我说:行,我马上到;你在光柔还是在家里?

叶柔说:光柔。

我说:柔,等着我,别走开!

当我扭开叶柔的办公室门时,我见到她正站在落地玻璃旁,以窗帘作掩护,小心翼翼地窥视着窗外。上一次的经验,让我不敢无声无息地走近叶柔;距离她两三米,我叫了她。声音虽不大,但叶柔还是明显地吃了一惊;她偷窥的专注,可见一斑。

我走近叶柔,我问她正看什么呢,她说她在观察一个可疑的人。我说怎么啦,她说一连几天早上、晚上,她都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很是害怕。我以为这是后遗症,毕竟叶柔有过一次毛骨悚然的遭遇,心里有阴影是可以理解的;但当我顺着她所指的发现望去时,我的确看到了一个畏首畏尾的人;他戴着鸭舌帽、墨眼镜,身穿黑色外套,衣领拉得很高,如同一个严实包扎的伤员。

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察觉这人的?

叶柔说:昨晚;但我敢肯定,他起码在四五天前就跟踪我了。

我抓着叶柔的上臂,说:柔,你……没事吧?

估计叶柔听出我对之的紧张,朝我微微一笑,似乎想给我宽慰。她说:奇怪的是,他都是距离我一百多米远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叶柔说:我的一名员工见过,好几次,那人都是那样,好像有意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似的——光,你说他这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

我先将叶柔扶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上一杯温水,鼓励她喝上几口。我说:柔,别担心,啊,凡事有我呢!

叶柔眼眶湿湿的,带着哭腔说:光——

说着,叶柔放下杯子,紧紧地抱着我,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说:我不怕,我不怕……

叶柔的声音哽咽了。我的鼻子酸酸的,很是难受。

光柔跟往常一样,按时打烊关门。我叫叶柔还是步行回家,尽量保持镇定,别老是东张西望,心不在焉;我说我就在她不远处,将她和那个神秘人锁在我的视阈里。叶柔说今晚我能看着她回家,她什么都不怕!

听着这话,我很是心疼。原本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搁在哪个男朋友身上,都是责无旁贷的;可现在,这事却成为了她最幸福的憧憬。

叶柔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宁静而安谧的小北路,轻轻地回响着叶柔的鞋和路面摩擦的声音,如同一首迷人的小曲。我躲躲闪闪地蹿着。

叶柔刚拐入一个路口时,借着幽暗的路灯光线,我终于看到了一个黑影;一路走来,他跟叶柔始终距离着一小段路,循规蹈矩;看久了,我还真的以为他是在保护叶柔。

这条路的路尾,再拐个弯,就是叶柔住的小区了。叶柔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忽地,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两个东倒西歪的人,朝叶柔迎面走来;我的心一紧,正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去,不料那个黑影竟抢了个先,飞一般地超过叶柔,一把挡在她的面前,大声地喝住了那两个人。我也没有松懈,憋足了马力跑近叶柔的身边,将她护在我的身后,冷静地观看着前面那三人到底在搞啥把戏。

原来那俩人是醉汉,满口的胡言乱语,对那神秘人指指戳戳,极为挑衅,结果神秘人和俩醉汉扭打了起来。我将叶柔拉到一旁去,然后我冲了上去,想借机看看这神秘人的真面目。一看,我委实大吃一惊。那人竟是四子。

我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俩醉汉给收拾了;他俩像两只壁虎一样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四子的出现,叶柔也很是惊诧;在叶柔的印象中,四子是个斯文的人,像是我身边的管家,为我打点酒吧的一切琐事;可这几天的表现,让她对他刮目相看。她说:四子也是个勇敢的人!

我看得出,四子对这赞许很是开心,手舞足蹈的,像是一个小孩。记忆中,我从没见过四子这般得意忘形;当然,我也好像从没像叶柔这样夸奖过他。人,不管是谁,有时是需要一点赞扬的!

一场虚惊,让我彻底明白了四子的一翻用心良苦;从而,也使我感觉到四子的勇气和胆量有所改变,不再是我印象中那样怕流血、包扎伤口时痛得龇牙咧嘴。

靓妹:sandy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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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乌云笼罩三街

我右手搂着叶柔的肩膀;她的头微微斜靠在我的肩头上;四子站在我的左手边,距离三四步之遥。我们正在等电梯。

电梯来了。四子一个箭步,一手挡住电梯门,生怕它闭合上;一手招呼我和叶柔进电梯。我牵着叶柔的手走进了电梯,正等着四子进来,不料,他却说:老大,你们先上吧,我搭另一座。

我明白四子的意思,他是想给我和叶柔单独相处的空间。我朝四子笑了一下,他反而显得有些腼腆,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闪到另一座电梯口去了。不经意间,我却见到叶柔的羞涩;她还是那般清纯,跟我第一次见到她一样,笑靥很干净,一尘不染。

我捧着叶柔白里透着红润的脸蛋,静静地看着她;她的双眸似乎静止了,给我传送来无比的柔情和幸福;这是一种让人赏心悦目且刻骨铭心的眼神。

我说:柔,你好美——

叶柔莞尔一笑,头往我胸口蹭,双手环抱着我的腰。她说:光,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么?

我说:好。

叶柔抱得我更紧。她说:如果我们生活的空间,能像现在这样安静和幸福,那该多好呀!

我说:会有的,相信我,柔!

叶柔会心地望着我,一连点了几下头。她说:光,你……什么时候能走开一两天呀?

我说:怎么啦?

叶柔脉脉地望着我,酝酿了少时,说:我想和你回家去看看妈妈。

叶名和他第二妻子移民后,我怕叶柔心里空落落的,没有家的感觉,于是我带着她回了一趟南镇,见见我的老妈子。老妈子一见到叶柔,就跟当年我见到她一样,一下子就喜欢上她了。老妈子拉着叶柔的手,坐在床沿上有说有笑,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一样,一句话都容不得我插上;话里话外,老妈子都管叶柔叫为“闺女”。叶柔也是这般,这个渴望母爱热爱母爱的女孩子,从见到我老妈子那一刻起,她的脸上洋溢着愉悦和幸福,有时说着说着,她竟是热泪盈眶。后来她跟我说:光,我能不能管你妈妈喊“妈妈”。我猛地啄着头,她也激动得手舞足蹈,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问她怎么啦,她却带着哭腔连嚷了几声:我又有妈妈了,我又有妈妈了……

看着我心爱的两个女人,一见如故,无话不谈,我很是感动。天底下最温馨最打动人心的事,莫过于见到一家人相亲相爱,生死相依!

叶柔见我没有回话,仰着脸,再问了一次:我想去见见咱妈,好么?

我忙说:好,我答应你,再过一阵子,我们就回南镇去,见见老妈子——别说,我也是挺想念老妈子的……

叶柔抢道:要不,咱们明天去吧。

我为难了,支支吾吾。叶柔转而说道:那……还是等你有空吧。

我一把搂紧叶柔;我俩的脸紧紧地贴着,像是接吻。

电梯门开了。我牵着叶柔走出电梯,见到四子早已站在过道了,手里攥着手机,像是刚接听过电话一样。我俩走近四子,我让他先回去,我说我今晚不走了。

四子显得有些慌张,欲说又止;我急了,催促他赶紧说。他说:中午时,阿意的茶阁被人铲了……

我说:谁干的,是朱三少吗?

四子说:就是那混蛋——现在阿意在医院里,听小立说,阿意的手骨折了……

我的怒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猛地往洁白的墙上踹上一脚,吓得叶柔紧紧地拽着我的衣服,低声地喊着我的名字,听起来让我心疼。我冷静了下来后,叶柔主动地叫我去医院看看阿意,我正想跟她说几句抱歉的话,她用手堵住我的嘴,说: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明白!

在电梯门快合上时,叶柔亟亟地喊了我一声,我猛地连摁几下按钮,不让电梯门关上,四子急忙用手挡着门。叶柔脸上泛起一阵苍白,像是被什么吓的;她拿扭地对我说了一句:光,小心点;别忘了,咱们还要回去看看妈妈——

在嘈杂的医院门口,聚集了许多我的弟兄;一见到了我,他们方才高涨的情绪倏地压了下来,闪出一条道来。我大步走了进去,弟兄们紧跟在后面;进大厅时,四子挡住了弟兄们。在大厅里,我见到了小立;他箍着一头纱布,依稀还能见到鲜血渗出纱布的斑斑血迹。小立顾不上跟我多聊,马上将我带到阿意的病房;他是知道我很着紧阿意的。

阿意依然昏迷未醒;右手裹着厚厚的纱布,左手打着点滴;整张脸很是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我问小立怎么会是这样,他说玻璃划破阿意的右手血脉,流了很多血,最后她晕厥了过去,直到现在。

我咬着牙,骂了一句:朱三少这混蛋,我非废了他不可!

小立说:老大,这次砸茶阁的是朱三少带的人,但打伤阿意的却不是他……

我亟亟地说:那是谁,鬼二?

小立摇了摇头,说:阿秋。

我说:阿秋?怎么他——

小立说:中午我接到阿丰的电话后,召集了一帮弟兄准备跟朱三少大干一场,结果等了好久都不见他的踪影;后来有个弟兄来报,说朱三少冲往阿意的茶阁去了,等我们赶去时,茶阁已经被他们砸了,但人还没走,所以我们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没多久,从天路那边跑来了一帮人,走在前面的是阿秋,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一哥叫他来帮忙的,结果阿秋这混蛋却招呼他的弟兄朝我们砍来……妈的,这吃里爬外的混蛋联合朱三少围攻我一人,不让我脱身去搭阿意一把,他还高嚷着砍打阿意就等于砍打东街三少——去他妈个B,下回见到这混蛋,我非砍折了他的手不可!

话听到这,我隐约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照这种情况分析,估计一哥和疯狗好上了,打算联手将我灭了,然后他们平分天下。

我说:阿丰呢?

小立说:他带着弟兄们守卫西街和南街,来来回回,他累得够呛的啦——老大,用不用再召集多一些弟兄把守东街,我怕……

我说:现在不能光靠守了,我们要主动,给朱三少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我们三街的弟兄不是好惹的!

小立显得有些兴奋,说:太好了!老大,你说一声,我立马带上弟兄们杀进子弟路去,拿下朱三少这混蛋——去他妈个B,这口气,我憋了好久了……

我叫小立冷静点,对这事得从长计议,小心为上,毕竟现在我们面对的不单单是疯狗的青派,也得估计同是天堂的一哥。小立明白我们的处境,光靠蛮干是成事不了的,所以他和阿丰他们特别能理解我对朱三少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和闹事的忍让,不是我害怕他们,而是以守为攻,瞄准时机,重拳出击方能完全灭了他们,没有死灰复燃的余地。

天港的天气很是不好,时晴时雨,上空老是笼罩着乌云。

我越来越能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窒息;空气在挤压,心境在挤压,人与人之间也在挤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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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一哥

我不知道阿秋跟朱三少纠结在一起,一哥是否清楚内幕;但我以为攘外必先要安内,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跟一哥好好聊一聊。

晚上,我和小立驱车来到港头,一哥的地盘。路上有很多天堂的弟兄跟我招呼,我问他们一哥在哪里,他们说一哥在赢家赌城里。赢家赌城,是天港最大的赌场,也是港头最繁华、命案频发的场所;当然,此城也是一哥的“摇钱树”。

车子刚泊在路边,我就见到阿秋和五六个弟兄从赌城里走了出来。小立问我要不要冲上去将阿秋揪了起来,我说今晚我们主要是找一哥谈事,尽量别节外生枝。

我下了车,阿秋他们刚好迎了上来。阿秋瞧见了我,先是一怔,四下张望,以为我带着弟兄奔他来了;看了许久,他只见到我和小立,似乎安了心;他朝我奸笑,说:三少,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我象征性地一笑,没有应阿秋;我和小立走了过去,小立扬手将阿秋一搡,阿秋闪到了一边;阿秋身后的几个弟兄见了我,马上闪了道,忙跟我招呼。我径直走进大门去,刚推开玻璃门,条子也走了出来,差点和我撞了个满怀。

条子和刀口是拜把兄弟,跟着一哥出生入死很多年,也曾经跟我和小立他们并肩作过战;刀口被一哥赶出天港时,条子当时在监狱里,出来后他得知是我救下了刀口,对我很是感激;本来条子也是要离开一哥的,但在我的劝说下,最后他还是留了下来。其实,我知道条子结果还愿意留在一哥身边,最大缘故并不是因为我,而是他以为自己是天堂的人,虽说彪爷走了,但他还是无法丢下彪爷拼杀下来的“江山”,一走了之,毕竟彪爷对他有天高厚地之恩。这条道上的弟兄,谁都知道条子是条汉子,重情重义。

条子见了我,很是惊喜,说:三少,你怎么来了?

我说:来找一哥;一哥呢?

条子说:一哥在里面,208室——三少,怎么啦,找一哥有急事?

我说:改天咱兄弟俩再找个时间好好聊聊,怎样?

条子朝我胸口一拳,说:行,我等你电话。

走在赌城的过道,小立问我:老大,我好像有半年多没见过条子了,他干吗去了?

我说:代人受过,被关了六个月。

小立好似想起了什么,说:哦,半年前市长的侄子在赢家被一哥剁了手掌的事?

我点了点头,说:结果条子揽上身了。

七拐八弯,我和小立来到了208室门外。所谓“208室”,实际是一哥为了提防意外事件发生,给自己留的一个藏身、溜之大吉的地方。

我三长两短地敲了室门,里面传来一句:几号?

我说:208。

这对话是个暗号;只有天堂的弟兄才晓得。少刻,门开出了一道缝;开门的弟兄见了我,马上将门完全敞开。我和小立走了进去,一进门,我就见到如朵坐在厅里的沙发上,扭过头来看我。我跟如朵点了一下头,问那弟兄一哥呢,他还没说,如朵就说一哥在里屋。

一哥见我突然造访,感到有些意外,霍地从交椅上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似笑非笑的肉,说:三少怎么有空来我这地方溜溜呀?

我也皮了起来,说:想你老人家了……

一哥立即接过话去,说:看来,三少无事不登三宝殿哦。

说着,一哥招呼坐在长椅上的两个弟兄出去,说要和我单独好好聚聚。我听出一哥的弦外之音,示意小立到厅里去等我。

我刚坐下,一哥就给我递来了雪茄;我挡了回去,结果他笑了笑,说:三少呀,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洁身自爱,但话又说回来,男人嘛,尤其是这条道上的老大,不喝酒不抽烟,总会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对了,三少还不习惯喝酒吧?

我微微一笑,嗯了一声。一哥起身,朝我走来,坐在我的身旁;他搭了搭我的手背,说:什么都不变,很容易会被这个社会抛弃的。

一哥的话里话外,我听着别扭。我直奔主题,说:一哥,今晚我来找你,是有事跟你商量的,至于酒呀烟呀,咱们改日再探讨——

一哥嘿嘿一笑,好似很得意一样,说:看,被我说中了吧——三少你一进这门,我就知道你有事,这不,又被我说中了。

我正色看着一哥,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哥似乎知道我的严肃,他狡猾的笑容逐渐硬掉了,显得有些尴尬。我说:一哥,阿秋捣毁茶阁的事,你知道不?

一哥表现得有点惊异,说:茶阁?谁的?

我说:阿意的。

一哥皱了一下眉,似乎在回忆;少刻,他说:这混蛋,又给你三少添乱了——

说着,一哥掏出手机,嚷着要叫来阿秋;我拉住了他,说:阿秋还打折了阿意的手。

一哥愤愤地骂道:这混蛋!

我说:这事,朱三少也有份……

一哥说:你是说,阿秋和朱三少走在一起?不,不,这不可能的!朱三少可是青派的人,疯狗的马仔——阿秋再混蛋,他也不敢跟青派的人纠缠在一起呀……

我一字一顿地说:一哥,这是真的;我三少从不诬陷任何一个弟兄!

一哥怔了一下,随之他缓过了神,脸上扬起那种阴晴未定的笑,拍着我的大腿,说:三少呀,你该不会是冲我兴师问罪来了吧?

我说:一哥,这事不管你知不知道,我都不再追究;今晚我来找你,目的是想跟你说说咱们天堂内部的事。

一哥说:什么事?

我说:我不想见到祸起萧墙,更不想见到彪爷留给咱们弟兄们的江山拱手让给外人!

一哥说:三少,你言重了吧。

我正视着一哥,说: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次,阿秋和朱三少的联手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家贼难防!

一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像在起誓,说:三少,这事就交给一哥吧;有我在的一天,我绝不允许阿秋这混蛋做出背叛道义之事!如果这混蛋敢胡来,我大义灭亲,决不手软!

听着一哥这信誓旦旦的话,我微微一笑,心里丝毫没有轻松。我说:一哥,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一哥朝我胸口捶来一拳,说:你这小子!

我夸张地揉着胸口;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当年我替彪爷挡了几刀,出院后,一哥看似使劲实则苍白无力地朝我胸膛捶来几拳;我没有闪躲,也没有还手,只是傻傻地笑着;结果,一哥以一种亲切而疼爱的口吻说了句:你这小子!

可如今,似乎一切都变了味走了样。在一哥捶我胸口时,我看不到当年他干净的笑容和听不到他爽朗的嚷声;与此同时,当年那种“甘愿挨打”的滋味,我也感受不到了,感觉现在很假,很虚伪,也很心酸。

少刻,一哥说:三少,你得答应我个事。

我说:别客气,说吧,一哥。

一哥搭着我的肩头,说:怎么说阿秋也是我的侄子,你三少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当然,前提是这混蛋做事不出格。

我笑了一下,没有言语。一哥看不出我是哪种态度,硬要我当着他的面表个态,不要含含糊糊,模棱两可。

我说:一哥,只要阿秋不胡来,循规蹈矩;他永远是我三少的兄弟!

我走出里屋,见到如朵已经不在厅里;我问了小立,他说我进去没多久,如朵就走了。路上,小立问我一哥的态度,我淡淡地说了一句:一哥不去当演员,还真憋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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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心疼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侧躺在床上,双腿微微弯曲,仿佛妈妈怀孕时婴儿在其肚子里的姿势;我听说,这种姿势睡觉的人是眼中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其实,我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叶柔这般的睡姿了;以前我总是小心翼翼地将她弯曲的双腿放直,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有所抵触,不是下意识地紧缩着腿,就是双手死死抱着腿;我也不敢卤莽行事,轻轻地躺了下去,用我的前身紧贴着她的后背,尽量地让她感觉到我的存在。良久,她就会全身放松,如同卸下防备一样;于是,我再一次地将她的腿轻轻地压平,她也十分自然,没有任何反抗地配合着我的动作。最后,我会像拥抱小孩一样地抱着她入眠,直到天亮。

久而久之,叶柔这一习惯逐渐地没了。可不知又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动作她又用上了;我知道,她是下意识的,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一睡姿。

在不知不觉中,我又看到了叶柔内心的动荡和不安,对自己,也对我。这是个危险而让人揪心的信号;人前人后,我是一个顶天立地而又耀武扬威的老大,登高一呼万人应;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我却一败涂地,连给她最起码的保护和安定感,我都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她伤心地哭、颤抖地睡去,像一个无人怜悯的流浪小孩,蜷缩在风里,眼里流露出无限的麻木和绝望。

我的血液在澎湃;我依稀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往我眼里冲,鼻子酸酸的,心里很疼。我脱了鞋,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我放轻动作地躺了下来,以一贯的姿态睡在叶柔的身旁。她似乎有所察觉,身子微微一动,双手不自觉地抱着膝盖,做出防备的姿势。我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脸,她的胸部;随后,我亲吻了她的额头,她的嘴唇……我知道,她已经感觉到我的存在了,所以她慢慢地松了手,双脚自然而然地伸直;她翻过身来,摊开双手紧紧地抱着我,头使劲地往我怀里钻……

我温柔地抱着我的女人,静静地看着酣睡了的她;原来,这也是一种幸福。

凌晨四点多,我被手机震醒了;我将它调为震动状态,一来电,它就像地震一样,将我从睡梦中震醒了过来。

我一看,竟是如朵的电话。我一接听起来,就听到如朵亟亟的声音:三少,你要当心呀,一哥……一哥要做了你——

我说:如朵,你现在哪里?

这话刚溜出,我就听到电话那头一个咆哮的声音:臭三八,你在跟谁通风报信?拿来,拿来——给我听……

随之对方就断线了;但刚才那个骂声,我完全听得出那个人是阿秋。

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出房间。我试着给如朵回电话,但她已经关机了,我不禁为她的处境感到忐忑;随之,我想到了条子。刚要给条子时,我的手机又震了起来;我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一接起来,竟是条子。

我说:条子,你在哪里,方便说话吗?

条子的声音有点低沉,好似捂着嘴巴说话一样。他说:三少,我知道如朵刚才给你打了电话,现在她被一哥关了起来——如朵临走时,给我丢了张纸条,要我通知你小心点……

我说:条子,一哥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行动?

条子说:两个多小时前,有几个人来找一哥,在208室聊了很久……后来,一哥就召集了弟兄们,具体要去干吗,他现在还没说——

我说:看清楚那几个来找一哥的人吗?

条子说:只看到其中一个人的背影,像是……疯狗。

我说:疯狗?

条子说:三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昨天刚从外面回来,屁股还没坐热,怎么这会就乱哄哄的?

我说:条子,如果你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疯狗,那这说明了什么?

条子说:是呀,我就是头疼这个事——青派跟咱们天堂向来不和,这会一哥怎么会和疯狗坐在一起去?

我说:看来,咱们天堂要有一场内战了。

条子激动了,说:三少,你是说……一哥他——

我顺着条子的话,说:如果一哥真的跟疯狗走在一起,那他们要灭的人当然就是我;做了这么久兄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一哥干上——

条子说:如果一哥真敢这么干,我条子第一个反他!

我说:条子——

条子说:咱们都是彪爷带出来的,谁敢背叛天堂,荼毒自己的兄弟,我就做了谁,就算搭上我的性命也无所谓!

我说: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我分别通知了小立、四子和虾米,叮嘱他们格外注意一哥的人。他们问我为什么,我说非常时期,除了三街的弟兄,其他地盘的人都有可能来攻击我们的。

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天,心里感到阵阵隐痛;都说黎明前是最黑暗的,但我相信,只要咬着牙关挺过去,曙光就来了,又是一片光明。

三街是这样,天堂也是这样。

一大早,叶柔就醒来了。我问她干吗不多睡一会,她说她还要赶着去坐火车;我没敢再接话。吃早餐时,小欣来了;她原本以为我不会在这里,所以打算来送叶柔去火车站。

站在月台,看着火车缓缓地开走,我的心里感到一阵失落;小欣的眼里却噙满了泪水,一手跟叶柔挥舞着,一手捂着嘴巴。

走出火车站,小欣说:光哥,你干吗不和小柔一起回家呢?

我说:我抽不出身来。

小欣说:难道你就忍心让小柔一人走么?

我淡淡地看着小欣,模棱两可地说:她跟我说过,她不会迷路的。

小欣顶了一句:从一开始,小欣就迷路了!

说着,小欣气吁吁地走了。望着小欣远去的背影,我的胸口感觉堵堵的。其实,我是有意让叶柔一个人去南镇看看我老妈子的,毕竟时下的天港比较混乱,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而连累了她,伤害了她;她是再也承受不了任何伤害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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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深入虎穴

中午,我回到了东街,去了一趟“再来”美发美容城,将小春请到我的酒吧来。小春和小欣都是“再来”的老板;小欣负责管理和经营,小春则是主抓美发美容这一块。小春手艺超群,人也很和善;很多人光顾“再来”,基本上都是冲着小春“艺貌双全”而来的回头客,可我却不一样,因为她还有一项鲜为人知而又鬼斧神工的本领——我美其名曰“易容术”。

彪爷还在世时,我就认识了小春;听彪爷说,小春是个孤儿,是他赞助她去学美发美容的,因为他觉得她有这方面的天赋,事实也证明了她是个了不起的女孩子;现如今,小春已是美发美容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年我带着弟兄们从疯狗的手里抢回了南街和西街后,我想一气呵成地拿下东街,不料疯狗特地将我的样貌打印了出来,以宣传单的形式派发给他的手下,人手一份;更甚的是,疯狗一再叮嘱他们即使我化了灰也要认出我,别让我偷袭成功。

因此,一夜之间,在这条道上,我名声大噪,成为了弟兄们津津乐道的头头;其实,我那时仅仅是彪爷的一个跟班的,充其量就是二十几名弟兄的老大。后来,我也曾戏谑地说,我的出名应该感谢疯狗,是他疯狂的行径成全了我,打响了我的名气。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的名气一出,疯狗的弟兄们也都对我很是熟悉,咬牙切齿的憎恨,对我的防备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我想以拿下南街和西街的方式偷袭东街,其难度也就可见一斑了。我正发愁时,小春找到了我,她说她能帮到我;刚开始,我还以为她在吹牛,但当她将我改装过后,望着镜子里的我,我深深地对她的手艺折服了。

易容后的我,带着几名弟兄潜入东街,直截了当地杀入疯狗的心脏地带,让他和他的手下猝然不及;与此同时,小立带着一大帮弟兄从外面杀了进来。结果,我和小立一举拿下了东街,将疯狗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仓皇逃回到他的老巢去。

事后,彪爷和一哥他们都不清楚我到底是怎样将疯狗他们赶出东街的,而我却心知肚明,小春帮了我很大的忙,没了她这个功臣,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帮彪爷夺回他日思夜想的失地。后来我当了三街的老大,我就在东街给小春开了“再来”。

来到了我的房间,小春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开门见山地说:光哥,东西我已经带来了,是要现在开始么?

小春非但手巧,心也很细。我说:这次,你要帮我弄得连小立他们也认不出,可以吗?

小春稍微思索了一下,说:行。

我微微一笑,说: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小春说:这是光哥你的秘密,我……我不想多问。

我认真地看着小春,心中油然感激,我说:谢谢你,小春。

小春反而显得有些腼腆,不自觉地低下头去,我却窥视到她的脸上绯红一片。

两个小时后,从镜子里,我看到了一个面目全非的我。走出房间,我径直朝酒吧大门走去;其间碰见了许多弟兄,他们对我都是千篇一律的表情,朝我上下打量,随后莫名其妙地走开了。走出大门时,我和虾米迎面撞上了,结果他拦住了我,问我找谁,我变着声说我是刘一飞的同事,找三少的,跟他说说阿丰的事情。虾米信以为真,对我很是热情,一再恳求我对阿丰这件事多多担待一些。

我拦路打了辆的士,径直朝港头奔去;我想去赢家赌城观察观察一哥的举动,随便也要看看如朵到底怎么样了。

没到天黑,赢家的大门是不开的,只开着一扇小门,给看管这里的人出入。我在赢家对面的一家咖啡屋坐了下来,透过落地玻璃,我完全能够将赢家锁在视阈里,谁进谁出,一目了然。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下子,赢家的大门上、四周霓虹灯闪烁个不停,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出了咖啡屋,我径直走进赢家的大门;门口有几名一哥的手下,轻描淡写地瞟了我一眼,随之他们其中的一个拦住了我,说我很面生,是不是第一次来玩呀。我笑了笑,正想说话,这时一个弟兄扯了扯他的衣服,说别跟我瞎磨蹭了,然后拉着他亟亟地走了。我扭头看去,原来是阿秋来了;看他那目无余子的架势,他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我逛了一圈赌场,依然不见一哥的影子;为了避免引起看场的弟兄的怀疑,我胡乱地玩了几把。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了,我遮蔽起自己也方便多了,可不知怎么搞的,我总是疑心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小心翼翼地环顾了几圈,可最终也没察觉出某个人的异样。

从盥洗间出来后,我玩起了迷路,想装疯卖傻地窜到208室去,可拐过几个走道,我就被一个弟兄拦住了。我正折回走时,迎面走来了一帮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戴着帽子,微微低着脸,似乎有意想掩饰什么一样;他的两边一个是鬼二,一个是朱三少。所以我估计这人应该是疯狗。

眼看我就要和这帮人接近了,结果他们一拐,朝另一条走道走去了;我垫起脚,想看看他们到底往那里走去,可没走多久,他们又拐道了。妈的,一哥果然是个老奸巨滑的主;就这七拐八弯的走道,宛如一个迷宫,万一碰上狐狸带人来个突击检查,我想这迷魂八卦阵还真能救了一哥。

我估摸着这帮人来得很是蹊跷,如果跟上他们,没准还能有所收获;于是,我忙不迭地走了上去。一个转弯,我和阿秋撞了个满怀;他的身后跟着五六个弟兄,一副吃人的样子。

阿秋摸了摸嘴角,一看,手指沾上了血,脸色立马一沉,大声骂了一句,随之吐了一口水。我看出来了,阿秋被我撞出了牙血。

阿秋忿忿地责问我道:兄弟,这么冲,赶着投胎呀!

我变着音,忙说着:大哥,对不住,对不住得很……

阿秋说:对不住?我他妈的抽你,再跟你说句对不住,行吗!

我说:你要是乐意,你就抽吧。

阿秋铁青着脸,阴阴一笑,说:你他妈的,跟我较劲,是吧?

话音刚落,阿秋身后的一个弟兄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抡起手就朝我盖来;我的反应很快,左手一抬,立即挡住了他的拳头,而我的右拳习惯性地朝他的脑袋砸去,结果他晃悠一下,倒了下去。阿秋和其身后的几个弟兄见状,一拥而上,朝我扑了过来;我一个闪身,刚才向我扑来的弟兄抓了个空,顺势趔趄了下去;然后我一个回身,一把揪住了阿秋的头发,猛往墙上撞去;这个时候,其他几名弟兄缠上了我,刚才跌倒在地的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抱住了我的双脚,大嚷着其他人上来打我。我依然死死地揪着阿秋,尽管我的胸口和脸上挨了几拳,而阿秋却鬼哭狼嚎,疼得昏天暗地。

这时,条子出现了,他朝我们大吼了一声;我们不约而同地怔了一下,随之阿秋惨叫了起来,拼命地叫条子上来帮忙,将我制服。条子冲到我的跟前,瞪着我;我轻蔑地笑着,手依旧揪着阿秋的头发。

条子朝地上的两个弟兄说:放手!

他俩面面相觑,似乎没有松开之意;条子又吼了一句:放手!

阿秋气爆了,骂道:条子,你他妈的搞什么!

我揪住阿秋的头发,站稳了脚步,将他旋转了半圈,然后一使劲,将他像投篮一样送了出去;阿秋一个惯性,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几个弟兄亟亟奔了过去,七手八脚地忙着将阿秋搀扶了起来;阿秋软着脚站着,嘴里大大咧咧地骂着。

我吹了吹手上阿秋的脱发,正想跟条子说话,不料他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示意我出去外面。我和条子走了,阿秋仍在背后气急败坏地骂着,时不时还惨叫几声。

出了赢家大门,我和条子走到一处阴暗的角落。条子说:变了个装扮,还变了个声音,你还真不简单呀,三少!

我说:你看出来了?

条子笑了笑,说:你的身手出卖了你,三少。

原来条子刚才就看出了我的身份,难怪他会站在我这一边,得罪了阿秋这中看不中用的小子;道上一些容易激动的弟兄说,如果阿秋不是仰仗一哥的地位和声誉,他早就被自己人大卸八块了,平日人五人六不说,跟人干起架时,第一个逃跑和跑得最快的就是他!

我说: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对了,条子,你刚才碰见朱三少和鬼二他们了吗?

条子说:见到了,他们是来找一哥的。

我说:那个戴帽子的是谁,看清楚了吗?

条子说:没有,他低着头,看不出是谁;不过,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人跟我昨晚见到的那个背影应该是同个人——

我说:你是说,他是疯狗?

条子说:看他走路的姿势,应该就是疯狗,但感觉他又比疯狗矮点。

我插上另一个话题,说:昨晚你们有什么行动吗?

条子说:没有;一哥召集了我们,磨蹭了老半天,结果又叫我们走了——莫名其妙,都不知他到底想干吗!

我正想向条子探问如朵的事,结果我的手机震动了,是一哥的电话。迟疑了少刻,我接了起来;一哥叫我现在过来赢家赌城找他,说是有要事找我商量。挂了线后,条子问我怎么啦,我如实相告,他说会不会是阿秋认出了我,然后叫一哥来训我一顿,我说那混蛋的眼睛跟他的猪脑袋一样,不容易认出我。

最后,我让条子帮我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我卸卸妆,还原回来那个众人皆知的我。我和条子刚上了辆的士,透过车窗,我就见到阿秋带着一大帮弟兄从赢家冲了出来,个个手里握着棍子和砍刀。条子见此,摇了摇头,说了句:这混蛋,迟早将弟兄们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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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回家

小立坐在我的对面,微微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烟灰缸点着却没有抽的香烟,若有所思;我平躺在沙发上,眼睁睁地盯着天花板,就跟小时候我、小立和四子躺在草地上仰望蔚蓝的天空一样;那时候的天空,印象中总是那么让人心旷神怡,让人想入非非。

小立拿起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浇灭了香烟;我听到一声清脆的熄灭声,一如呼喊,一如惨叫,让我胡思乱想。

小立打破了沉默,说:老大,咱们以后得多提防一哥了——他可是一只笑面虎,现在你跟他撕破脸了,怎么说怎么有些别扭。

我没有顺着小立的话题接下去,杀出一句:老妈子来电话了,叫我们三人回家一趟;她说她很想你和四子……

小立一颤,立即仰起了头,看着我,亟亟地说:真的?

我嗯了一声;小立脸上扬起了微笑,说:是呀,好久没回家去看阿姨了,心里还真挂念她老人家——

家,在我、小立和四子的理解中,都是一样的概念:居住着老妈子的地方。我说:我答应老妈子了,这次,一定要带你和四子回家;明天……明天是我老爸的忌日。

小立没有接话;我望了望他,见到他刚才脸上的兴奋没了,皱着眉头,一副左右为难之状。我说:想你家人啦?

小立摇了摇头,说:说真心话,我真的很想阿姨,可——老大,你回家去吧,代我好好安慰安慰阿姨;我……我对不起阿姨,对不起她——

我没有说话,慢慢地坐了起来,拍了拍小立的手背。小立看了看我,言简意赅地说:老大,我不能走,我要守好南街!

我完全理解小立的想法;三街虽说是彪爷留给我们的地盘,但在这之前可是我们用鲜血和性命从疯狗手里抢回来的。三街是我们大帮弟兄的命,我们的根;失去它,我们将一无所有,一文不名。

临走时,小立从卧室里提出几大袋东西给我,硬要我带给老妈子;他说那天听小欣说叶柔要去南镇看望老妈子,所以他买了这些东西,想叫叶柔给捎过去;不料小欣走得急,忘了拿给叶柔,所以他就这么留着。

小立搭着我的肩膀,说:老大,替我问好阿姨,啊?

我第一次见到小立说话这般柔软,充满了多愁善感之嫌。就在小立转身走开时,我无意中见到从他的眼眶溢出了泪水。叶柔曾对我说过:作家三毛说,男人的眼泪和女人的不一样,让人很是心酸。

印象中,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小立的眼泪;眼泪和下跪一样,都是男人最珍贵的东西。

在过去西街找四子的路上,我竟提前接到了四子的电话。他问我有没有空去他那里,他有话跟我说;我说我这就往他那里走,让他等着我。

四子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说:老大,你记得吗,明天是老爸的忌日。

四子跟我一样,管我爸爸喊“老爸”;他说在称呼上,老妈子已经被我占了优势了,不管怎么说,称呼老爸就一定要跟我平等。我撂出一句:二妈让你跟我回家去。

四子说:什么时候?

我说:明天。

在四子的脸上,我看到了跟小立仿佛的表情;最后,从四子的嘴里,我还听到了跟小立一样的话语;四子让我一人回去。

翌日,我带着大包小包踏上了天港开往南镇的火车;我的心跟这些礼物一样沉重,装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心意,还有小立和四子的。

走出火车站,我直接坐上了的士;我心归似箭。拐入南镇一条繁华的街道时,车子慢了下来,没走一段路,司机来了个紧刹车,害我差点撞上了挡风玻璃。一仰起脸,我见到车子前面站着一个蓬发垢面、衣衫褴褛的人,俨然一乞丐;他撩了撩垂在脸前的发丝,看着车里的司机,目光呆滞,如同一潭死水。

我以为车子闪到了乞丐,正解着安全带想下去瞅瞅;不料,司机下车的速度让我汗颜,他边打开车门,边喃喃地骂着。看司机慈眉善目的,一激动起来,宛如一头野兽。我刚一下车,司机早已站在乞丐的面前,指手画脚,破口大骂;司机的口水像飞弹一样,冷不丁地往乞丐的脸上、身上投放,乞丐竟然无动于衷,一动不动地站着,呆呆地看着杀气冲冲的司机,其修为如同一得道高僧。

我走了过去,拉了司机一把,回头想跟乞丐言语几句,不料他拖着一条腿走开了,人群像躲开瘟疫一样地给他闪出一条道来。我想走上去拉住乞丐,司机反而迅速地拽住了我,硬要我上车,忿忿地说乞丐这种人死了才能平民愤;他罪有应得。

我以为司机跟这乞丐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说:这人是谁呀?

司机脸上立马扬起了笑容,有点幸灾乐祸之嫌,说:他呀?曾几何时,这混蛋是南镇一少爷,平日为非作歹,欺行霸市……哼哼,老天有眼,早些年他那当官的混蛋爸爸倒台了,他也没好果子吃,整个一过街老鼠——这就叫报应,报应……

我说:他叫什么呀?

司机一脸不屑,说:朱里。

我忽地一颤,像是半夜里被鬼吓到一样。当年,我们三人打完朱里逃跑后,没多久,朱镇长就被“双规”了,罪名是严重的受贿行贿。树倒猢狲散,平日人前人后风光无限的朱家一下子就瘫痪了,跟众叛亲离没两样;后来朱里出了院,人们发现他残了,一条腿没知觉了。有人说是我们三人打的,有人说是医院的医生搞的鬼,一听说朱镇长被捉了,先前遭受他压迫、欺负的人,就拿朱里来出气;其实,朱里也是一蛇蝎心肠、盛气凌人的主。

以前回家时,我也曾听邻居们说过朱家家破人亡的事,可我万万没想到朱里竟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和下场;这多少让我有些心疼。

老妈子和叶柔早已站在村口等着我。一见到我,叶柔搀扶着老妈子朝我小跑过来;我看得出,老妈子跑得很辛苦,但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老妈子果真老了。

和老妈子拥抱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海波涛汹涌,强忍着眼泪的冲刷;可老妈子却旁若无人地老泪纵横,她说她这是喜极而泣。一旁的叶柔眼眶噙满了泪水,脸带微笑地看着我和老妈子;我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结果我们三人抱成了一团。

随后,老妈子问我小立和四子怎么没回来,我说他俩一时走不开;她想了想,说了一句:是呀,出门在外,打别人的工不容易呀,怎能说走就走的呢。

上山拜祭了老爸的坟茔后,老妈子拉着我和叶柔的手走下山去;我看得出,老妈子心情很好,她说我们一家团聚了。听着这话,我心里酸溜溜的,叶柔却满脸的喜庆。

晚上,老妈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寸步不离地缠住我和叶柔;她拉着我俩一同坐在她那张听说是外婆给她的嫁妆的床上;这床承载着老妈子和老爸的爱情,还有他俩不离不弃的誓言。

老妈子将我和叶柔的手叠在一起,然后她搭在上面,说:老妈子我,现在最期盼的就是能早日抱到孙子——儿呀,闺女,你们什么时候把婚事给办了,啊?

我被这话给噎到了;叶柔腼腆一笑,将脸扭到别处去。老妈子说:你俩呀,也老大不小了,是岁数结婚了,老妈子做梦都想着这一天呀——你老爸在天有灵,我想他也等着看你俩喜结连理的一天呀……

我憋了许久,说:妈,我……我还不想——

叶柔一颤,立即将脸转了回来;老妈子急了,说:你是不是想气死你妈呀!

我说:等我真正安定了下来,我一定会热热闹闹地娶柔过门的——我……我不想她跟着我受苦,还有你,妈——

老妈子说:你跟闺女不是开着餐厅么,怎么……这不是早就安定了下来了么!

叶柔为了宽慰老妈子,第一次见到她,叶柔就跟她说我在经营餐厅,小立和四子他俩在叶柔的一个亲戚的公司上班。

我正支支吾吾,叶柔赶紧接了过去,说了一句:妈,随光吧——这阵子餐厅的生意难做,累坏了光;结婚的事,还是往后拖一拖吧。

老妈子依旧为叶柔打抱不平,说:闺女,你别净为这小子说好话——臭小子,你说,这事得拖到哪年哪月?

叶柔亟亟地喊了一句:妈——

老妈子看了看叶柔,立即不说话了;我看到了叶柔一脸的仓皇,其中夹带着让我心疼的郁悒;一发不可收拾的郁悒。

两天后,我和叶柔踏上了回天港的火车。老妈子硬要送我们去车站,我死活不肯;僵持之后,老妈子说:那我就送你们到村口吧。

老妈子怜爱地抚摩着叶柔润滑的脸蛋,眼眶红红的;叶柔紧紧地抓着老妈子的手,依依不舍。叶柔说:妈,还是跟我们回天港吧——让我们好好孝顺你老人家……

老妈子微微一笑,脸一张力,泪水就挤了出来。叶柔赶紧给老妈子拭了拭泪水;老妈子抓着叶柔的手,颤着声音说了一句跟几年前一样的话,结果叶柔哭了,我的胸口堵得慌,差点窒息过去。

老妈子说: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光他老爸埋在这里,我要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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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以牙还牙

这一仗,非但大伤了阿意,也伤了我很多弟兄;无论怎样,我都咽不下这口气,非给弟兄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不可,不然我这做老大的也太窝囊了!虽说朱三少这诡计的得逞,如朵是个关键的棋子,但我依然对她恨不起来,总觉得她是无辜的;没准这更是朱三少的连环计,让我以为如朵真是内鬼,挑起我跟她的不共戴天。

我叫来了小立和条子,说:趁这局势,我们应该行动起来,不然就太被动了!

小立说:老大,只要你一句话,我和弟兄们都跟着你干!

条子说:三少,我们该怎么做?

我卖了个关子,说:以牙还牙!

他俩面面相觑,一脸不解。随之,我低声地跟他俩详细地说了起来;他俩听后,异口同声说我这一计应该可行。我说:现在咱们还得来场戏,哄哄鹰子。

他俩脸露笑容,说:那就开场吧。

我叫小立去将鹰子带到隔壁房来,好让我们接下来的对话让他清楚地听了去;小立明白我的意思,笑着按照我的话去做了。

一会儿,小立折了回来,给了我一个手势,说一切就绪。我微微提高分贝,说:小立、条子,我有些话跟你们说说,来来……哦,小立,把门关上——

小立装模作样地关上了门,声音听起来真真的;随之,他又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好让我们说话的声音传得远些。

我说:咱们这回着实是上了朱三少的当了,才会让弟兄们受了这么大的苦;不过,这混蛋做了初一,咱们就还他十五……

小立接上话,说:老大,说吧,弟兄们都听你的!

我说:这次咱们要主动,先下手为强,集中全力地给朱三少一个重创!

条子说:怎么个重创法?

我说:让四子召集上东街的弟兄,操上家伙,还有小立和条子,你们也带上自己的弟兄,兵分三路地杀入子弟路,将姓朱的地盘给端了——这地可是疯狗的老巢,如果让疯狗知道了,姓朱的肯定没好果子吃,到时候……

条子插上一句:三少,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

小立也亟亟附和道:是呀,老大,如果四子和大部分弟兄都被抽走了,东街谁来把守,万一……万一朱三少或是鬼二、阿秋来个偷袭,那东街不就岌岌可危了吗!老大,东街可是咱们的命脉呀,宁愿失去西、南街,也不能……

我打断小立的话,说:富贵险中求;咱们……就搏一搏吧,不是他们死,就是咱们亡!

小立说:老大——

条子说:三少,这……

我摆了摆手,说:我已经决定了!

小立霍地起身,愤愤地走了出去,随手将门一摔,发起一声巨响。小立这一出去,是要将鹰子带到西街的暗楼去,将他囚禁起来。暗楼,三街各有一间,专门用来软禁像鹰子这样的“俘虏”的;从彪爷那时代开始,他们就流行这样做了。

良久,小立就跑回来了,喘着气,说:老大,一切搞定了。

我说:鹰子脱身了?

小立说:开到半路,他就跳车了。

我说:做得像吗?

小立拍着胸脯,说:跟真的一样;他跳了车,我就叫弟兄们下车去追,追到护城河时,他就跳河了,结果他就不见了,估计是潜水溜了。

我回过头来跟条子说:条子,你也行动吧。

条子站了起来,说:三少,我这就找九地去!

条子扭门刚要出去时,我喊住了他;我说:条子,跟九地说,我们保证他的安全,叫他尽管可以放心!

条子说:九地是我的义弟,他一定会听我的!

我说:辛苦你了,条子;落实好了九地,你就直接过去东街吧。

条子说:放心吧,三少,我心里有数!

条子走后,小立也走了;小立带上西、南街的大部分弟兄要先赶往东街,做好埋伏,等待朱三少的人步入我们的天罗地网。

如果我没有猜错,朱三少一定会叫鬼二或阿秋带人来攻击东街的,而他自己却镇守子弟路,以防万一。鹰子一旦脱身,他就会将自己亲耳听到我们谈话的内容告诉了朱三少;也许朱三少会怀疑个中有诈,但加上一个九地,一个曾经听信自己的怂恿来东街闹事的人,朱三少就不得不确信无疑了,而后来所发生的事情,也证实了我这一设身处地的猜想。

我叫陈医生将阿丰推回他的诊所休息去,阿丰死都不肯,他说:老大,我想去陪陪阿意。看着阿丰微微湿润的双眼,我又想起了虎子临终前的表情;我说:你去吧。印象中,这是阿丰第一次在我的面前有想哭的冲动;记得那次阿丰和虎子被二猛他们毒打的时候,我都没见到阿丰脸上挂有泪花,尽管他从头到脚都流着鲜血,像是自己身上冒了个喷泉一样,奄奄一息,连挣扎、哼声的力气都没了!

我独自一人呆在南街的酒吧里,直到下半夜,我仍旧没有接到小立、条子他们一丁点消息,哪怕是坏消息!我抽上了平时第一根香烟,结果被呛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咳嗽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让人坐立不安,害得守护在酒吧外面的弟兄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故,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我对他们扬了扬手,向他们示意说是这香烟荼毒了我;他们面面相觑,随之偷偷笑了起来。所以,我还是固执地以为,有些东西是不能改变的!

黎明时分,我终于接到了条子打来的电话;他说:三少,半个小时前,我们跟鬼二他们干了起来……

我抢道:咱们弟兄们情况如何?

估计条子是太兴奋了,没听到我的问话,只顾着自己激动的情绪说:真他妈的爽,我好久都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了——你知道吗,三少,什么叫屁滚尿流、夹着尾巴逃跑,我今天算是见到了……鬼二这帮混蛋今天算是栽了,给咱们弟兄们打得满地找牙,狼狈逃窜——妈的,这个恶气总算是出了,哈哈……

我也被条子的兴奋感染了;我说:他们来了多少人,都来了谁呀?

条子说:来了一百来号人;带头的有鬼二、阿秋、鹰子——对了,阿秋这混蛋被四子卸了一条胳膊……

我一颤,亟亟叫道:真的?

条子似乎没听出我的惊讶,反而很是炫耀一样,说:走得慌忙,阿秋连被砍下的胳膊都不要了,自己跟着鬼二他们逃命去了——

我说:等着我,我这就过东街去!

路过东街的几个路口,我依然还能见到激战过后的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台被遗弃的摩托车、一辆车窗玻璃粉碎、车身凹凸不平的面包车,各处丢弃着不计其数的鞋、砍刀、马刀、西瓜刀,一滩一滩的血迹……

这种触目惊心的场面,在虎子去世前,每个礼拜我都能见到,不是我的弟兄砍了其他帮派的人,就是疯狗的人马对我们挑衅、闹事;江湖事,打打杀杀、流血残废,其理由千篇一律,不是为地盘,就是为利益、为弟兄、为义气,而结果往往是强的一帮压倒弱的一派,长胜者却从来不曾存在!虎子走后,这种血腥甚至死人的阵容,非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轻易制造的,隐隐之中,我似乎已有了对生命的一种垂怜、反省和感悟。现在回头想想,当年一哥有了那种“胆寒”、弟兄们相传中的“老了”,我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感同身受!也许就是这缘故,所以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朱三少的挑衅和闹事忍气吞声,不料这小子却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一次又一次地想骑到我头上来,灭了我!妈的,怎么说我还是三街的掌门人、两千多弟兄的老大,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这样容忍下去,我还真被朱三少小觑了!

小立、条子和四子他们见了我的车子,立马跑了过来,忙着给我开门,然后将我架了出来;手还抓着砍刀或木棍的弟兄们,见了我,热情高涨地跟我招呼。看着这些甘之如饴地跟着我打拼天下的弟兄们,我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是呀,如果有一日要离开他们,我还真舍不得,毕竟我和他们兄弟一场,大风大浪几经不少,可谓肝胆相照、患难与共了!

我们一行人进了酒吧;一走入我的办公室,我就见到桌上用报纸裹着一样东西,并且报纸上染有血迹,估计里面就包着条子跟我说的阿秋的胳膊。果不其然,那东西正是一条胳膊;我望着微微低着头的四子,说:真是你砍的?

四子答非所问:我听弟兄们说,揪着阿意的头发撞向玻璃的人就是阿秋这混蛋;现在一哥也吃里爬外,出卖了天堂,阿秋不是他侄子吗,就当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再说,这混蛋平日也总仰仗一哥的势力,呼呼喝喝,狐假虎威,我早就想灭了他了——

天呀,来了天港几年了,这还是我头一次从四子的口中听到“灭”这字眼的,可见四子正朝着小立、阿丰他们靠拢了。我说:你拿什么刀砍了他的?

一听我这话,四子忽地仰起了脸,定定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诧异;他说:砍刀。

我说:刀呢?

四子懵了,说:叫弟兄们收了。

我说:以后……别再拿它了。

四子愣愣地看着我;我搭了搭他的肩膀,说:我不想它伤了你,四子!

四子咬着嘴唇,不再说话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起来,对方立即大声吼叫,我听出是朱三少的声音;他歇斯底里地说:有你的,三少,你他妈的准备好后事吧——鹰子身上一共中了七刀,我要你双倍偿还……

朱三少还在咆哮着,电话就被一哥抢过去了;一哥忿忿地说:三少,你给我听好,血债血还,你叫四子准备给阿秋填命吧!

说着,一哥就挂线了。小立他们问我怎么啦,我说没什么,随后我拍着四子的肩头说:四子,从现在起,你要寸步不离地跟我,知道吗!

后来我才知道,阿秋被四子砍了一条胳膊后,被鬼二和几名弟兄抬走了,但由于流血太多,阿秋疼得龇牙咧嘴,惨叫不已;没了主意的鬼二掏出身上的白面撒上了阿秋碗口大小的伤口,结果阿秋当场昏死了过来,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心急如焚的一哥赶来时,见到阿秋一动不动,没了气息,一哥立即号哭了起来,嘴里念叨着“阿秋,阿秋”。后来,一哥当着鬼二和朱三少的面说了一句:我一定要替我儿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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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疯狗终于出现了

一回到东街,弟兄们就跟我说,刚刚鬼二带着一大帮人杀进了西街,阿丰和弟兄们跟他们干了起来,结果狐狸带了几车警察来了,抓走了很多人。

我说:阿丰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话音刚落,阿丰颤巍巍地从酒吧的卧室走了出来,叫道:老大——

我很是兴奋,如同见到了从硝烟的战场归来的战友,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了过去,一把搂紧了阿丰;他嗷嗷地叫着,像是笑声,又如哀叫。我立地松开了他,忙问他怎么啦,他笑笑地说:后背伤了一刀。

我说:严重吗?

阿丰裂着嘴,说:死不了!

这时,阿意走了过来,站在阿丰的身边;他俩四目相望,随之阿意拽住了阿丰的上臂,喃喃地说:谁都不准再死了。

阿丰努力地点着头,脸上满是春风;我很是揪心,蓦地想起了虎子,还有四子。

这时,条子疾步地走了进来,脸色有些紧张,我忙问他怎么啦;他嗫嚅地说:三少,疯狗……疯狗来了,他想见你——

小立忿忿地骂了一句:去他妈个B!

说着,小立转身就想冲出去;阿丰脱掉阿意的手,闪开我,也想跟着小立一道出去。我大呼一声,喝住了他俩;他俩刹住了步伐,冲我嚷了一声:老大!

我横了他俩一眼;扭过头来,我看着条子,说:疯狗几个人来?

条子说:包括疯狗在内,三个人。

我说:其他两个是谁?

条子说:一个司机,一个保镖。

我纳闷了一下;随之,我疾步地走出酒吧,小立、阿丰他们尾随其后。

走出大门,我见到我的弟兄们团团围住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上坐着疯狗。弟兄们的情绪很是高涨,像是吃了兴奋药一样,手上抓着刀、棍,噼哩啪啦地敲着,起哄般地呼叫着,仿佛正举行着什么庆典活动一般。这也难怪弟兄们会如此雀跃、欢腾和愤怒;谁叫疯狗一味地纵容鬼二和朱三少胡作非为,紧张了天港各个帮派的关系,尤其是青派和天堂,弄得现在双方死伤不少弟兄!

弟兄们见了我,拖着刀和棍凑上了我,七嘴八舌地叫着:老大,老大……

我擎起手,示意弟兄们静下来;我说:弟兄们,你们让开,让疯狗下车;疯狗胆敢单刀匹马进来东街,我三少也不会动他一根汗毛,尽管他是我们的死对头,不然传出去了,会让道上的兄弟们笑话!

这话一出,围住轿车的弟兄们纷纷走开了,拖着刀和棍站到路的两旁去;我叫了小立,上去给疯狗开车门,他犹豫了一下,正想走上去,疯狗的保镖下车了,搀扶出了疯狗。当疯狗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包括我在内,大家都惊诧不已:疯狗戴着墨镜,瘦骨嶙峋,脸色苍白,一副病病歪歪之状。

我亟亟走近了疯狗,一把扶住了他;他张了张口,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三少——

忽地,我的心就软了;似乎疯狗这么一声软弱无力的话,一时间就化解了我跟他的恩恩怨怨。我说:狗哥,你这是怎么啦?

疯狗哽咽地挤出一句:报应呀——

我听出疯狗内心无比的愧疚和自责,还有若隐若现的愤怒;于是,我将疯狗请入了酒吧里面,想跟他好好聊聊。

坐下来后,疯狗孱弱地叹了一声,一脸无奈;此刻,我实在无法将他和几年前的他联系在一起,压根儿就见不到他当年的凶猛和刚毅,有的是老气横秋的残败和无可奈何的颓丧。随后,疯狗猛咳了几下,我似乎见到他未老先衰的迹象;他说:三少,我早就想来见你的了,不过……不过我被人软禁了——

小立、阿丰和条子他们估计吃了一惊,个个面面相觑,一副茫然之状;我也愣了一下,以为疯狗在说胡话,说:谁有这个胆?

疯狗摘下墨镜,撑了撑眼皮,努力地看了我一眼,说:朱三少和鬼二。

我彻底的懵了,说:鬼二不是你儿子吗,怎么……

疯狗猛摇着头,似乎快要断了一样,呼了一口气,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这畜生!

随后,疯狗将压抑在心里多年的苦闷和最近遭受的煎熬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给我们听,但在讲这些事情前,他搭了搭我的手背,说了一句,结果我耐心地听下去了,他说:三少,我疯狗拿你当兄弟了!

二十二年前,疯狗跟的老大叫杜爷;他和彪爷、龙爷是结拜兄弟,道上人称“风云三虎”,而他们的帮派就叫“虎堂”。在一次争地盘时,杜爷身受重伤,躺进了医院;彪爷和龙爷通过各种渠道,终于找到了重伤杜爷的凶手,所以想派出两个弟兄去干掉他,结果推选出了疯狗和杜爷的另一个得力打手兽坤。灭了那凶手后,疯狗和兽坤双双入狱;出于义气,疯狗一人扛了下来,通过各种手段,结果他被判了十二年。

无罪释放的兽坤,出来后成了道上的“英雄”,也成了虎堂的“英雄”;没多久,杜爷挂了。临终前,杜爷将位子传给了兽坤,和彪爷、龙爷平起平坐。当上老大后,兽坤不可一世,本来答应疯狗好好照顾他的女人的,结果兽坤将疯狗的女人占为己有。后来,兽坤的野心越来越膨胀,扫荡了很多个小帮派,扩充了自己的地盘和势力;彪爷和龙爷实在看不过去,就跟兽坤翻了脸,最后还大干了一场,从此兽坤跟彪爷、龙爷分道扬镳,不共戴天;为此,虎堂也散了,兽坤自立了“青派”,彪爷和龙爷创立了“天堂”。

由于利益和地盘的争夺,兽坤和彪爷干上了,还打伤了彪爷;听说,如果不是有一个小弟舍命保护,彪爷就成了兽坤的刀下鬼了,那小弟就是一哥。事后,龙爷勃然大怒,扬言要灭了兽坤;这时,一哥站出来了,毛遂自荐,表示愿意随同龙爷前去暗杀兽坤。经过一番精心准备,龙爷和一哥顺利地将兽坤打了个瘫痪;这时,警察也插进来了,誓将这起案件彻查到底。一次醉酒后,一哥得意忘形,将致残兽坤的事情说了出来,结果警察找上了门,逮捕了一哥;出于种种考虑,龙爷自首去了,将这事揽了下来。一哥获知后,痛哭不已,给龙爷下了跪;龙爷扶起一哥,说了一句:你救了我兄弟一命,我理当还你一命!

出狱后的疯狗,并没有回到彪爷那边去,而是去了青派,顶起了兽坤的位子;其中原因,疯狗说:兽坤照顾了我的女人,还有我的儿子;兄弟之间是要讲情义的!可没过多久,兽坤就在医院死了;传闻他是被人闷死的。的确,兽坤是被人谋害的,凶手正是疯狗。接手青派后,疯狗逐渐了解到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十一岁的鬼二并不是他亲生的儿子,而是兽坤的骨肉。原来,兽坤占有了疯狗的女人后,并不敢在各种场合明目张胆地跟她出双入对,生怕引起弟兄们的不满,落得个“勾二嫂”的罪名;在弟兄们面前,兽坤管疯狗的女人喊为“大嫂”,而在人后他就拿她当“老婆”使用。所以,出于气愤和男人的面子,疯狗杀了兽坤;为了眼不见心不烦,疯狗将鬼二母子送去了香港。

从此,疯狗变得愈加疯狂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彪爷争夺地盘,一时间狼烟四起,烽火不断,搞得天港乌烟瘴气,政府痛下决心,一心想将各个帮派一网打尽。无奈的是,黑帮犹如野草,烧不光、除不尽,春风一吹,死灰复燃,枯木吐嫩芽。

眼看疯狗的势力越来越大,彪爷却反而势单力薄,每况愈下,结果导致了“三街”沦丧于疯狗的手中;后来出现了我、小立和四子,再后来又出现了虎子和阿丰。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们的出现,挽救了天堂,大大挫伤了青派。

也许是过厌了刀光剑影的日子了,疯狗的心态有所收敛、有所老化了,正想着退位让贤时,鬼二出现了;他的到来,彻头彻尾地给疯狗带来了不幸和灾难,因为他是回来报仇的。没多久,朱三少也来了;他是鬼二在香港认识的哥们。鬼二的心怀鬼胎,疯狗一眼就看出来了,无奈于自己老了,力不从心,一时斗不过鬼二和朱三少的狼子野心;结果,疯狗被他们软禁了。期间,疯狗多次想过逃跑,但都不成功,最后鬼二发起了狠心,叫人按住了疯狗,硬性给他注射了毒品;没多久,疯狗就上瘾了。

故事讲完了,疯狗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像是犯困了一样,连眼泪都出来了;我知道,他这是毒瘾又要犯了。小立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了疯狗;疯狗颤着手接了过去,杯中荡起了涟漪,随之他吃力地克服着,然后猛喝了几口。

尽管疯狗的故事说得振振有辞,让人很是信服,但我还是产生了疑问,说:狗哥,人家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鬼二也是个毛羽未丰的新手,其人马和号召力怎能跟你比,你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他控制吧。

我像是说中了要害,疯狗骤然激动了起来,抓着我的手,说:三少,鬼二他背后有人……有人帮他撑着——

我说:谁呀?

条子插上一句:一哥?

疯狗晃了一下头,说:不是一哥,不是……

条子说:这就怪了;我可有几次见到你和鬼二、朱三少他们一起去找过一哥,对了,还是去了一哥的208室——

疯狗一脸的愤怒,说:掩人耳目,纯粹是掩人耳目——这就是鬼二最毒的一招!他怕引起我的一些弟兄的猜疑,所以他特地找了一个人,伪装成我,时不时地带着那个人招摇过市,瞒天过海,结果……

我恍然大悟;我继续着疯狗刚才的话题,说:狗哥,鬼二有后台,你知道是谁呀?

疯狗叫了他的保镖大毛拿照片过来,然后疯狗递给了我;我接了过来,看了看,随后转给了小立他们。疯狗说:这是我叫大毛暗中拍摄的;三少,看出照片中的那个背影了吗?

几张照片中的那个背影很是模糊,估计是远距离拍摄的缘故;他的前面站着一大帮人,但能从中认出鬼二、朱三少、阿秋;有个人从车里提出一个黑袋,然后交给了鬼二;临走时,鬼二和朱三少他们对那个背影点头哈腰,一副十分恭顺的样子。我说:狗哥,知道那个黑袋装的是什么吗?

疯狗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毒品。

话音一落,房间里的弟兄都哗然了;我也为之一颤,说:难怪阿秋屡次有这鬼东西带去南街、西街兜售;这样看来,这神秘的背影是个毒枭?

疯狗正想说话,这时他哈欠连天,眼眶里挤出豆大的泪水,随之鼻涕直流;我知道,他的毒瘾快要发作了。大毛走了过来,说:老大,打一针吧。

疯狗吼了一声:不打!

看着疯狗难受的样子,我赶紧叫阿丰带走了叶柔和阿意;我说:狗哥,你怎么样啦?

疯狗裂着嘴,苦笑着,说:兄弟,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感觉到骨髓里有无数蚂蚁在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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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刀口的良苦用心,他这是在保护我、挽救我;我说:谢谢你,刀口!

条子脸上似乎没了方才的愤怒和责备,用手搭了搭刀口的肩头,随之,他微微地低下了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刀口说:回去后,我一定想方设法帮着查出想杀三少的主谋……

我抢着说:你还要回去?

刀口啄了啄头;小立说:杀手是不允许失手的;如果回去了,你会很危险的!

阿丰说:是呀,留下吧,刀口,反正你也是天堂的人——

刀口脸露愧色,说:一哥已经将我赶出天堂了,我不再是天堂的人了……

小立抢着说:不,刀口,你永远是天堂的人,永远是我们的弟兄!

刀口激动了,眼眶忽地一下红了;条子抓着刀口的手臂,我看出了条子的力度,似乎条子想给刀口一种认可、支持的力量;是呀,兄弟之间,必须得有这种默契,相互支撑的默契!

随后,刀口站了起来,说他应该回去了;我说:保重,兄弟!

小立和阿丰齐声说道:保重……

条子没有任何动静,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似乎要走的人不是他的兄弟一样,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我看得出,他内心是焦急难耐的。

刀口见状,以为条子还在生气,说了声:大哥,我走了。

说着,刀口转身就走了;快走出大门时,条子霍地起身,喊了一句:兄弟——

刀口驻了下来,随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刀口的出现,无疑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尽早除掉朱三少和鬼二;这样一来,毒枭和指使刀口来杀我的主谋,都有可能一一浮出水面。

凌晨三点多钟时,我、条子和小立打算离开西街,过去南街看看情况;阿丰出去吩咐小弟给我备下车,不一会他又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弟。阿丰一进门,我就看出他一脸的失魂落魄,像是撞上了鬼一样;我忙问他怎么啦,他亟亟地说:老大,阿意和小欣被……被人绑了——

话音一落,我跳了起来,小立的反应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拽着阿丰的手,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支支吾吾,手指向他背后的小弟。我搡掉阿丰,揪着那小弟,说:快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了!

那小弟诚惶诚恐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结果我心里很是不安,小立更是心急如焚,骂声连连;他说,今晚“再来” 美发美容城生意很火暴,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络绎不绝;凌晨过后,顾客都是五六人结伙而来的,一共来了七八拨,面孔很生;对此,看场的弟兄有所怀疑,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给我打了几通电话,结果都说是关机了;随后,他们又给阿丰和小立他俩打电话,情况也是如此。两个钟头后,有十几辆面包车开进了东街,目标明确地冲向了“再来”;随后,我的弟兄们蜂拥而至,这时,阿意和小欣已被那伙人塞进了车里了;我的弟兄们见势不妙,就跟那些人干了起来,无奈于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到我的弟兄们从各个路口和场子赶来时,只围住了五六个人,其他的都被逃掉了。

我说:抓住的人呢?

那小弟说:关在东街酒吧里。

小立插上一句:知道是谁干的?

那小弟说:弟兄们打了那几个人,他们说了,是鬼二叫他们来的。

这时,电话响了;条子走过来跟我说,是朱三少打来的,指名要我接听。

一接起话筒,我就听到了朱三少恶心的声音,他说:我就知道监狱是关不住你的,不过呀,三少,我对付不了你,我就从你身边的女人下手,哈哈……

我说:你他妈的不是人,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

朱三少说:彼此彼此,你三少也好不到哪里去;想抢回南街,你三少有种就用你的弟兄,干吗得怂恿大猛呀,你他妈的才不讲江湖道义!

我说:少说废话;说吧,什么条件?

朱三少干笑了几声,说:爽快;西街、南街归我,我立即放人!

我吼道:你他妈的去死!

朱三少说:你应该庆幸了,三少;如果让我抓到你的女人,哈哈——现在我就赶你出天港了,连东街你都得拱手给我,哈哈……

说着,朱三少就挂了;阿丰和小立忙凑过来,问我怎么啦,我实话实说,他俩一听,对朱三少破口大骂。条子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少,救人要紧!

我赞同条子的说话;小立抓住我的手,说:不行,老大;今天姓朱的能要我们的西街、南街,保不齐明天他就会要东街,然后将我们赶出天港——这次,我们不能让步,更不能向他们妥协!

我理解小立的心情,我说:小立——

小立打断我的话,说:老大,小欣和阿意会原谅我们的,她们一定会的!

阿丰接过去说:是的,老大,为了这么多弟兄们,阿意和小欣会理解我们的处境的——妈的,姓朱的和鬼二如果敢动她们一根头发,我搭上性命也要干掉他们!

我进退维谷;这时,条子说了一句,使我愈加举棋不定,他说:三少,咱们出来混的,天塌下来都得扛着,但阿意和小欣她们是无辜的——

这时,电话又响了,我以为是朱三少打来的,不料却是叶柔;她的声音,让我忐忑不安!

叶柔说:光,我怕……我想你——

我说:怎么啦,柔?

叶柔说:刚才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了阿意和小欣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我拼命地挣扎着,结果我就醒了——

我说:乖,别怕,啊?那是梦而已,现在她俩平安无事,放心好了——

临挂线时,叶柔凄婉地说:光,别让她俩出什么事了,尤其是阿意,你要好好保护她,她再也承受不了什么伤害了!

挂了电话,我站着不动,耳畔依然萦绕着叶柔的话;脑子里一幕又一幕地闪过虎子临终前的情景和他对我的嘱咐。良久,我缓过了神,说:条子说得对,阿意和小欣是无辜的,我们一定不能让她们受到意外!

小立和阿丰异口同声地说:老大——

我手一抬,示意他俩别说话;随之,我将我的计划向他们和盘托出,他们听后都表示此计可行。最后我说:小立,你马上过去南街,将大毛换过来,我要他做点事情;记住,我没叫你,你一步都不能离开南街,守住它,谁敢乱来你就动谁!

小立走了,阿丰和条子也按照我的话去行动了;此刻,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仿佛我们目前的处境和遭遇,惟有咬着牙关,勇敢地撑过来,我们方能迎来温暖的曙光!

我期待着,我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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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尾声

回到了南镇,我们六个人合力开了茶阁、酒楼、美发美容城,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原来这种日子才是最温馨而甜蜜的!

走过了江湖,刀光剑影的江湖,才能明白澹泊生活的可贵和实在;我可以一个人到处乱跑,不能提心吊胆,不能防备,更不用害怕看到身边最亲的人的眼泪、鲜血,甚至更更不用生怕有弟兄横尸街头……江湖,血腥的江湖!

江湖,曾几何时,我登高一呼,我血性的弟兄们应着我;曾几何时,我心如刀割,我亲如手足般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地死在我的怀里;曾几何时,我愧疚不已,照顾不了我的女人和兄弟的女人;曾几何时……

别了,江湖;别了,我的弟兄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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